老井原在小校园的西北角,差不多有二十年前就已经被填平了,但我们对它的记忆却无法消失,恐怕要伴随一生了。 老井是与学校一起进入人们的生活的。建校那阵子,盖好了校舍,赶上了农忙,乡亲们都急着回生产队里干活去了。一口水井,挖的还不到四尺深,就放在了那儿。但学校里有几位离家较远,吃住都在这里的老师,急需解决吃水的问题,他们便自己动手接着旧茬把水井挖了出来。 常言道,吃水不忘挖井人。可是到了我们来校上学,喝这个井水的时候,当年的挖井人大都已经调离了这个学校,只有一个留在了这儿,已经是这个学校的教导主任了。因此我们学校还有人调侃地把这口井称作“主任井”。听人说,挖这口井时正值深秋,这个教导主任,赤脚光腿在井下水里泡的时间太长了,后来落下了个老寒腿,恰恰他本人又姓韩,所以还有人把这井叫做“老寒(韩)井”。 对于老师来说,这口井,就像生活中的油盐酱醋,一天要打上几次交道。而对于我们这些学生来说,只有在夏天,人们才会惦记它,把它当作生命难以舍离的一个伙伴。那时候,国家很穷,家庭更穷,孩子们上学,家里连个装水的瓶子都难找。夏天上学,下课的时候要喝水,不敢到老师办公室里去找,大伙便都挤到了水井旁。将自己用桐树叶或南瓜叶自制的提水盒,放到井里面,然后提上来,挤来挤去的,提到了上面,水也只有那么一小口,还有的不小心把提水盒丢掉了井里,弄得是两手空空,所以往往到了下面一节又要上课了,还有大部分人没有喝到水,只得无奈地用舌头舔舔嘴唇,又回到了教室里。可是心里还一直在想着清凉的井水,学习的注意力难以集中。 后来,学校意识到,这样下来,既不卫生,学生又会有矛盾,还影响教学,更重要的是有很大的危险性。于是出面安排值日老师,要他们在每一节下课前,提好几桶水放在井边的树荫下,让学生排队来喝。这样下课时井边的一堆人没有了,取而代之的是树荫下的一条条长队,看上去挺壮观,但又看点悲凉。 后来,就在我们要毕业的那一年,就在这个井里,偏偏发生了一个真正让人感到悲凉的事情。 那年农历四月的一个中午,我们第三节是体育课,大家一下第二节课就往操场里跑,跑到操场边,看到许多人都在那里指指点点的。女同学们嘴里骂着,红着脸转回了身。定下神来,才看到操场上的篮球架上坐着一位赤身裸 TI的青年男子,冲着人们嘿嘿地傻笑。后来有人报告了老师,我们的教导主任韩老师气汹汹凶地跑来,拿一支竹杆棍把他赶走了。听人说,这原是韩老师教过的学生。中学毕业后,进行了六年的“抗战”,还是没有考上中专,后来便意外地神经了,家中没钱治疗,便成了这个样子。家中人没有办法,便不再问他的事情,任他随便在外面面游荡。 那个神经病的青年人,被韩老师赶走后,并没有走远,到了第四节上课的时候,他又偷偷地来到了水井边,沿着井壁往下下,结果就再也没有爬上来。就在这个水井中结束了他迷迷糊糊的人生。 中午放学后,一位老师做提水做饭时,发现了他死在井中,等到他的家人来到这里看到尸体后,不愿意把他的尸体拉走,便又把他放回了井里,然后封住了这口井。 就这样,这口井从此在人们的生活中消失了。但这在韩老师的心灵上,却划下了一道深深的伤痕。他说,自己教了一辈子书,最大的悲哀就是只会教书没学会育人,结果让这个“一根筋”,钻进了考学的死胡同,落下这样一个下场。这一生他愧对父老乡亲。 他的这些话,直到五年前我回老家在大坝上碰到他的时候,还在不停地说。那个时候,他已经是一位风烛残年的老人了。 d~\j€9s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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