核心提示:本文展现一名普通大学生:刚毕业未久的大学生,从初中到大学毕业的教育历程,陈旧的教育体制和产业化改革带给他们什么?与之而来的是素质教育、中学课本改革、大学扩招、教育高收费、贫困生、性开放与性管制、考研热、出国热、就业难等时代符号
《南方都市报》记者龙志 摄影记者 陈以怀 0C%#N;!z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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本文是专题《成长,2006》之《中国十年·面孔》的文章
年龄:25岁 职业:包装设计师 居住地:深圳 代表阶层:毕业大学生
“我是大学生,包装设计专业,学了四年,”王卫峰鼓足勇气,近乎绝望地告诉前来招聘的男子,“你不要我是你们的损失。”
那男子正要转身,似乎又来了兴趣,回头看了他一眼,说:“这样吧,再考你三个问题,答对了,这份工作是你的。”
——出菲林的文件格式是什么?
“jpeg或者Photoshop?”
“错”
——当word的文件导入coreldraw,会有什么变化?
“标点符号可能有些改变?”
“错”
——你能看出这个盒子上是什么工艺?
“……”
在男子凌厉的眼光中,大学生光环顿然失色。
“你无法想象那时有多难堪,在设计界,这就是一个一加一等于二的小学生问题,”毕业一年后,如今挂着一家红酒类包装设计公司“设计师”头衔的王卫峰说,“而我却用了四年大学时间来解答,答案仍然为零。”
啊,素质教育
大扫除时,老师说,素质教育就是德智体美全面发展,于是全班人开始素质教育起来。
卫峰生于陕西商洛市,出生那年——1981年,他的邻县老乡——“山里娃”贾平凹发表了近二十篇小说,并以“商州系列”将这片故土,构筑出一个诗意的乌托邦家园。1998年,已经47岁的贾平凹用《寻找狼》等作品对商州重写时,王在初中语文课本第三册《我的小桃树》中读到了他的名字。
但此时的商州已不是10多年以前的商州。面貌既不同过去,心态也异于旧状。心存疑虑的王卫峰,在一个周末的下午,找到那些蹲在街头晒太阳的老人,求证诸如“晚上在被窝里抓虱子、换老婆,站在屋檐下端着个比头还大比锅底还黑的老碗喝稀糊汤”的往事。
“这个挨球的,时代不同,那是以前哩。”老人们笑眯眯地告诉他。
走出陌生的商州往事后,王乘坐着穿过县城的公交车回家。在读小学时,他被老师称为“绘画天才”,但此时,他听从了做小贩的父母的劝告,放弃了天赋,最终走到“考大学的正途上来”。
王在学校200多人中排名36,在班上,他始终走不到前三名的位置上。但他的作文却独树一帜,“几乎当成了范文”。w/"Q&'S.W[e:9=G[ 此文转贴于我的学习网菁菁校园校园生活 http://www.Gzu521.com]w/"Q&'S.W[e:9=G
在他的课本上,真正从语文角度来编选的篇目大约只占一半,全书没有一篇反映当代社会生活、议论精辟、文字精彩的作品。从初中到高中,议论文的分析和写作教学都是按“提出问题——分析问题——解决问题”这条著名公式来进行的。
有一次,王写到一个类似因果循环的故事:“在公交车上,一个年轻姑娘踩了老大娘的脚招致辱骂,下车后,老大娘拖着三大包袱赶庙会,可怜兮兮,而姑娘却和男朋友扬长而去。”
语文老师看后,沉吟说,“改,要改,要改成姑娘不计前嫌,反而去帮助老大娘,共赴庙会,这样才能体现社会主义新风尚。”
经老师润色的作文在各类征文活动中频频获奖,但王却对写作越来越淡却了兴趣,“那是人吗?人家打你骂你,你还新风尚?那是神!怎么能不尊重人性?完全编造,还不如不写。”
与此同时,1997年第11期的《北京文学》上,以“忧思中国语文教育”为专题,刊登了一位小学生家长、一位中学语文教师、一位大学文科教师的三篇文章。文章谈到,学生的作业要花很多时间去分析字(部首、笔画、读音、义项),很像在抢辞学家的活;教师要求练习答案不能与标准答案有丝毫出入,否则就算错;学生作文很多都是儿童八股,充斥着假话、假感想、假故事;目前使用的语文教材内容陈旧、落后。此后三年,由此引发的“如何改革中小学语文教学”大讨论,一直贯穿王卫峰的初中生涯。
但对于这些中国西部边陲县城的初中生来说,这一切似乎毫不相干,升学考试大纲,仍然围绕着这些课本出题。死记硬背名词概念、数理化公式、编造“雷锋故事”、周末补课,仍是这些学生的生活方式。
“那时候也提素质教育啊,墙上贴的全都是。”王卫峰说,他至今都没弄明白这个词汇的意思。在许多习以为常的日子里,解惑者和学习者有着同样的困惑:“素质教育”。从1985年5月,邓小平同志在改革开放以来第一次全国教育工作会议上提出来后,历时十多年,这个词经常被挂在嘴上,挂在学校门口,挂在报纸杂志的头版头条。
“什么叫素质教育?”老师也答不上来。只有在每个周二下午大扫除时,老师动员说,“不是说素质教育吗?素质教育就是德智体美,全面发展。”于是,王卫峰和他的同学们欢天喜地的素质教育起来。
站在变革浪尖
“并轨了”“扩招了”孩子们在校园里叫喊着,王也跟着喊,却不知道喊了什么。对于前者,人们都说对自己不利;至于后者,王认为,这下考大学有希望了。
王卫峰在初中毕业前夕,接到了父亲车祸去世的噩耗。他决定考那位作家老乡贾平凹家乡所在的丹凤县师范,可以节省费用,“将来当个老师也挺好。”
鉴于中国教育在这期间内发生了巨大转折——在中专甚至大学,国家统招统分的形式被学校自主招生、推荐就业的形式所代替,这就是所谓的并轨。教育市场化,它立竿见影的变化是:曾风行一时的中专淡出历史舞台,而大学的饼子则越摊越大——王卫峰对将来的走向做了相应的调整。有一次回家,他听到小学老师在叹息,“唉,要并轨了。”那位老师的小儿子在西安上大学,据说并轨后,即便大学毕业,国家都不包分配。
我靠,并轨了,王卫峰倒吸了口冷气,他在想,“总之对我们不是好消息吧?要不然老师也不会摇头叹气。”于是他以绘画特长生身份进了一所普通高中。
但对于这批98级站在变革浪尖的初中生而言,考中专,仍是跳出农门的捷径。班上前三名的同学都如愿以偿考上了中专,其中包括他的好友刘丹江,去了西安航空工业学校念书。
更多的中学生走向社会,班上继续升学的不到1/3。王卫峰的那些“兄弟”离开校园后,先是到建筑工地打工,几年后陆续回家,父母又开始张罗着婚事。等到王卫峰大学假期回家,许多同学已经生了娃,在那片黄土地上重复着祖辈们的生活。
上高中后,一名中年商贩带着他的小女儿走进王卫峰的家庭,他们重组了一个五口之家,其中三个小孩都在读书。王卫峰开始变得孤僻,他重新拿起画笔以及小说,沉浸在自我的世界里。但学习压力仍然很大,从高一下学期开始,每个周末都在补课。当王和他的同龄人在课堂里埋头苦读时,刘丹江给他写信说,后悔当初考了中专,“这是一个没有前途的选择,还不如读高中。”
“考中专的都是些拔尖的学生,多浪费啊,”王卫峰想到这里,倒有了一丝优越感,但仅仅是一念之间,面对堆积如山的试卷和复习资料,他还是羡慕刘丹江现在的校园生活——“学校很自由,可以做你喜欢做的事。”
此时的王卫峰感觉完全活在一个套子里。这种生活是:早上6点起床晨读,晚上自习到11点,全封闭式教学,除了做试卷还是做试卷,形如桎梏。“以致进了大学,还不知道素描怎么下笔”。“当时,我在应试教育中,多么羡慕刘丹江已经脱离了。”王卫峰说。
1999年,中国高校第一次扩招拉开序幕,当年招生人数是108万,7年之后,2006年的大学新生,达到540万。和前几年的毕业生相比,此后的大学生对学费越来越高、就业越来越难深感焦虑。而坐在高一课堂上的王卫峰却是欢欣鼓舞,老师说,“现在好了,现在不怕了,现在扩招了。”
于是大家都手舞足蹈起来,王卫峰比较内敛,也在心头暗自激动,“仿佛大学是自家门槛,人人都可以跨进去一般。”
三年后,王卫峰最终以438分的文化成绩,考进湖南某大学包装设计专业。这一年,他的母校本科生考了12人,是建校来的历史突破。 本文共3页: 第 [1] [2] [3] 页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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