作者:南方周末记者 陈斌 发自广州 特约撰稿 曹芊 发自布鲁塞尔

　　2006年5月，黑山共和国宣布独立，让南斯拉夫彻底成为前尘往事。当时的塞尔维亚人有感伤也有欣慰。不到两年后，面对科索沃的独立宣言，塞尔维亚人愤怒、悲伤，不肯接受。

　　曾经做过教师、政府公务员，如今在布鲁塞尔求学的塞族人左拉形容自己的心情“疼彻心肺”，“科索沃是属于塞尔维亚的,是塞尔维亚的心脏。阿族人掠夺了有着塞族传统和文化的土地。”

　　9年前的种子

　　“昔时因，今时果”，科索沃独立的种子，克林顿早在9年前就播下了。1999年，为了惩罚米洛舍维奇派军“屠戮”科索沃阿族，美国和北约绕过联合国，出动天兵天将，一番狂轰滥炸，迫使南联盟屈服。

　　最后的圆场是，安理会以1244号决议，承认科索沃的自治和被联合国托管的地位。

　　须知这自治，除了不与各国建立外交关系之外，科索沃的内政一概自管；联合国托管，也是托而不管。科索沃当局，在美国和欧盟的支持下，早已享受了事实独立的美好时光。追溯因果，科索沃独立的政治条件本来不具备，正得益于克林顿“人道主义干预”的成全。

　　真正的独立依然遥远

　　17日，数千阿族人在政府独立宣言后即刻走上街头狂欢，初时，人们挥舞的是阿尔巴尼亚国旗，几个小时后，蓝黄两色科索沃国旗便在街道上飘扬。人们说这是个梦想成真的时刻，即便生活是那么困苦。

　　科索沃经济上依赖外援，失业率高达44%，即便在首都普里什蒂纳，水、电都不能正常供应，乡村的情况更糟。但在阿族人眼里，这都不是问题，“没有电，我们可以活下去，什么都没有我们也可以活下去，只要我们的国家在。”一个乡村包工头说。也有人寄希望于美、英等国的援助，改善生活。科索沃首相塔齐的法律顾问盖什则说科索沃离主权国家还远。“当你的国土上驻扎了16000维和士兵，2000名欧盟警察和市政司法人员，你哪里有主权可言？”

　　塞尔维亚宣布不会诉诸武力，但这不妨碍塞族人偶尔以暴力宣泄悲伤和愤怒。联合国的几部车辆被纵火焚毁。但是塞族人也明白自己的无能为力，正如左拉所说：“塞尔维亚不是个强大的国家，国际上谁能帮我们呢？我们看到的胡萝卜(加入欧盟)是那么小，大棒却无处不在。”

　　　“民族自决”的“特例”

　　看看承认科索沃独立的国家，可以分为两类。一类是西方国家，美国和欧盟的大多数国家。美国承认的实质是共和党政府替民主党前任善后、不得已而为之，例如美前驻联合国大使博尔顿就反对，认为承认独立会助长“伊斯兰极端主义”。美欧的左翼普遍欢迎，他们关心“弱势”的科索沃阿族怎样才能一劳永逸不受“强势”的塞尔维亚欺凌。另一类是穆斯林国家，目前，拥有57个成员国的伊斯兰会议组织已承认。美欧请客埋单，他们赴宴，何乐不为？

　　如果说 9年前米舍洛维奇仍在台上，美国发动科索沃战争，有“人权高于主权”之名；今天的独立就很难以这个名义，塞尔维亚可是符合西方标准的“自由民主国家”，而且实际治权上无法施及科索沃，没有凭借主权压迫科索沃人权的问题。而以“民族自决”的名义，地球上的国家数目再翻上几番又有何难？狼烟四起、生灵涂炭的惨剧就会频频上演。

　　值得注意的是，美欧在承认科索沃独立的同时，强调这是一个“特例”，用意是让那些有民族分离问题的盟友不要担心后院起火。不过，各国的分离势力不可能不受到鼓舞，有了一个特例，也难保不有第二个，特例多了，也就成了规则。而在旧的规则遭受破坏、只有新的特例尚未有新的规则的时候，美欧就成了事实上的裁判者，权力不可能不受到诱惑，“以力假仁”的霸道可能成为常态，这对于本来就脆弱的国际法不是好事。

　　科索沃：炸弹还是鞭炮？