苦等 拼抢
为了保证年前回到家,东莞宇航玩具厂的陈才斌和老婆在1月27日来到广州。出发前,他已经向其他工友打听广州的情况,“本来是24日、25日就该走的老乡,已经在火车站上等了两天。”他觉得事情有些严重,所以提前出门。
前一天晚上,已有将近30万人口滞留在广州。等陈才斌到了广州站,人还在越聚越多,挤进广场中心,就再难出来。
陈才斌1月25日在东莞从黑市上买到两张高价票。今年的春运高峰预计为创纪录的1.77亿人次,车票难求,120元到万州的车票炒到了360元。
入夜了,气温降到5度,还有风雨扑面而来,陈才斌只好带着老婆到广州客车站过夜,那里总算比火车站暖和点。
这天傍晚,中央气象台发布了湖南、湖北、河南、安徽、江苏等地最高等级的暴雪红色警报,这意味着返乡的路程将更加艰难。广州火车站广播不停播出停运的消息,陈才斌回家的热望一点点被浇凉了。“线路都停了,这样等下去,天知道要啥时候才轮到我们。”陈才斌去锦汉展览中心退了票。“我和老婆这么一折腾,白白折腾掉了700元,黄牛票那么贵,还有来去广州每趟一个人40元的车费。”陈才斌叹了一口气。
陈才斌被迫回到东莞的时候,他同厂、同乡的吴孝强跟父亲还在深圳火车站苦等。他们26日就到了深圳火车站,得到的消息却是“火车还没来,被困在湖南”。 吴孝强得知火车被堵在了湖南。
午夜特别冷,风一阵阵的,吴孝强和父亲钻进地下通道。天亮后,父子俩一人吃了碗方便面,还是决定等下去。
1月27日,广东省省长黄华华要求千方百计说服外来工春节期间留在当地。
至少在东莞宇航玩具厂的工人中,像陈才斌这样退票的属于少数。更多的都跟吴孝强一样选择了煎熬与等待。
1月28日,陈才斌返回工厂时,同厂的王虎,已站在细雨和冷风下的广州东站了。“实在冷得不行了,我只好去了天河体育场,那里有政府专给旅客搭的帐篷。本来说有免费吃喝,可谁知道只有免费热水。”
虽然有点失望,王虎更多惦记的还是列车。“每到过年,脑子里就满是回家的念头。我实在是惦记老婆、孩子和老妈。”
1月29日午夜12点半,王虎再一次来到广州东站,这一次他运气好,马上就有工作人员举牌子通知,开往武昌的L446次列车,就快出发了。
好容易挤进月台,又等了一个小时,L446终于出现在眼前。
又一轮“磨难”开始了,车门一打开,人群蜂拥向火车,“有直接翻窗的,有硬冲的,所有人都疯了一样,谁先上车谁就有座,哪管坐票还是站票。光为等所有人上车,就耗去了两小时。”“春运我走了好多次,从没这么乱,一个维持秩序的人都没。”王虎回忆说。
这天,吴孝强在深圳车站苦等了3天之后,也终于上车。这之后,他又在列车上煎熬了3天。
退票 再买票
同厂的涂家亮和王芳夫妇为了防备“煎熬”,早就做了“战斗”准备——借来塑料桶,“这个能当凳子用,就算等个一天两天咱也不怕。”今年的春运没往年那么简单。
车票上的发车时间是1月27日晚10点。“怕人太多,去晚了就挤不进去了。”他们就在25日下午3点左右,进了广州火车站广场的人群。
涂家亮夫妇没能如愿上车,火车站就传来了多辆列车停开的消息。
夫妻俩也犹豫过:是退票还是继续等?“我们还专门打电话回厂里咨询领导的意见,领导说,要实在走不了,就赶快回来吧。”与妻子王芳讨论了很长时间后,涂家亮还是决定继续等下去。“什么时候能上车,我们心里也没底,但辛辛苦苦花了那么多钱,加上又在火车站等了那么久,现在退票实在不甘心。”
1月29日晚10点,他们夫妇终于赶上开往湖北广水方向的列车。“我们直奔卧铺车厢,厚着脸皮爬上了上铺。哎,这次为了回家,脸完全不要了……”
这一天,同是来自湖北的黄云在京广线难恢复正常消息的影响下,急急忙忙退了票。
第二天,黄云看到的是:京广铁路南段运输能力基本恢复,铁道部力争五天内将旅客全部送回家等。好消息让黄云“肠子都悔青”,他联系一个又一个同乡,发现同乡们在不同时间里先后回到了火车站,他决定再去买票。
1月31日,他连夜赶到广州,在锦汉展览中心退票处,从“黄牛”手里花300块买到票。只要有票,就有了回家的希望。
回家!回家!
黄云同乡的崔彦也为退票犹豫过,最后考虑到票是高价买来的,他决定先等等再说,并最终站在候车的人群中。
2月1日,上个厕所的功夫,同伴们就被放进了候车厅,崔彦只能耐着性子从最后排起。
傍晚,冷雨越下越大,环市西路、流花路直至人民北路全部堵满淋雨的旅客。“大家都被挤得前胸贴后背,依旧是挤牙膏似的放人。”不知道突破口在哪里,也听不到广播,人实在太多,没公告和指示牌,只有凭着求生本能向前。
“那种被丢下的感觉非常不好。”崔彦说。但总会有人被拉下。
2月3日凌晨,从东莞去湖南永州的车还没来。
18岁的蒋小聪还是想等下去:“我妈让我一定要回家,而我也想我妈了。”“孩子几年都没见了。”“老婆在家里,希望我回来。”“过年,我是家里不能缺少的,再难我也得挨过去。”“回了家,才能再有劲头出来干上一年。”回家成了一种信念,在凄风冷雨中,支撑着每个人。
民工在工厂里也许只是一个抽象的工号,惟有回到家中,才能还原为儿子、女儿、丈夫、妻子、父亲、母亲的身份。家里还有亲情。可打工在外除了挣钱带来的快感外,却没有情感的慰藉和满足。
路途艰难,仍然看到数以十万计的人们,还挣扎在回家的“苦旅”上,圆自己和家人一个“团圆梦”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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