小莫是我大学同学，他本不叫小莫，他叫莫文华。小莫是她女朋友他取的小名，所以后来我们人人都知道他有个小名叫小莫。
　　小莫的女朋友长得白白净净，清清纯纯，小巧玲珑。他管她叫小白。所以他们未来的孩子不管是男是女，一律叫莫白。
　　小莫其实一点都不小，身高一米七八，为人温和，是巨蟹座的，很细心，只是不太健谈。小白很活泼，爱哭爱闹更爱笑，整一个黄蓉在世。这对小两口，看上去十足地幸福，我们旁人都羡慕得要命。
　　然而有天，小莫突然来问我，他女朋友怎么样。“怎么样？”我惊诧地问，“你们不是好好的吗，干嘛问起这个了？多煞风景哦！”小莫沉默了。
　　小白问我，她男朋友怎么样。“怎么样？”我同样地说了一遍，“你们不是好好的吗，干嘛问起这个了？多煞风景哦！”小白也沉默了。
　　一个星期以后，小莫打电话告诉我，他们分手了。我惊得差点眼珠子掉地上。“怎么回事呀？”
　　“你也许不知道她有新的男朋友了！”
　　现在换我沉默了“唔……是吗？……没有挽回的余地了吗？”
　　“莉，我已经很累了……”传来他疲惫沙哑的声音。
　　“那么……那……”我支支语语不知该说什么。通常都是他安慰我，我却不懂怎么安慰他，“那，那你就想开点吧！”我费力地吐出最后几个词语。
　　“哎！”小莫长长地叹了口气，“没事了！”
　　“嘟……嘟……嘟……”电话挂了。
　　“叮……叮……叮……”电话又响了。
　　“莉丽，是我！”
　　“哦小白！”
　　“我……我跟他分手了”
　　“我知道了”
　　“你知道了？”
　　“他刚才告诉我了”
　　“莉丽，我想请你帮个忙！”
　　“什么？”
　　“先答应我！”
　　“好吧！”
　　“跟他说，我对不起他。”小白是在犹豫还是在想词语。
　　“还有吗？”我觉得自己有点冷漠。
　　“尽量让他忘了我！”
　　“哦！”
　　“就这些！”
　　“哦！”
　　“莉丽，你就不想问原因吗？”她反而焦急起来。
　　“当你想说的时候，我想你会告诉我的！”
　　“是的，但不是现在！”
　　我沉默。
　　“那就先这样吧。”
　　“嘟……嘟……嘟……”
　　两个莫名其妙的人。我挂下电话找东西吃，免得没事做，替他俩乱操心。
　　第二天上课，小莫没来。小白来了，忐忑不安的四处望了望，然后默默地听课记笔记。
　　第三天，第四天，小莫都没有来。我发觉问题严重了，该不会自寻短见了吧！而小白仍然无语。
　　第五天，小莫的手机终于通了。他说想让我陪他出去走走。
　　“当然可以！”我爽快地答应，很好奇他最近怎么样了。
　　小莫在门口出现的一刹那，我发觉他出奇的安静与帅气。
　　“他很好，至少看上去是的”我这样想的时候，他已经走到眼前了。
　　小莫在我前面走，一言不发，高高的背影撒在我身上。我就像他的影子跟在后面。有十分钟的光景，我们就这样默默地走。
　　不小心地，我们走到了水榭长廊边，一定是这条“情人廊”又让他想起了伤心往事，小莫突然抱住我，然后呜呜地哭起来。那是我第一次看到他哭，一定是小白让他伤及骨髓了。
　　哭了好一阵子，他终于不再啜泣。我们坐在廊沿上，他开始讲小白。
　　那时正值金秋十月，园子里的桂花，香气逼人，甜丝丝地沁人心脾。小莫继续罗哩叭嗦地讲，语无伦次。天上皓月当空，月亮的余辉把湖面映得灿烂至极，我却在想，这里到底有多少条金鱼。
　　小莫讲累了，声音嘎然而止。我立刻就回过神来了。不是我不想听，他的叙述实在没法听明白。
　　“跟你讲讲，我感觉舒服多了！”小莫开始微笑感慨，“心情也好多了”眼角还留有泪痕。
　　“是吗？那就好！”我也跟着傻笑。
　　“你觉得我怎么样？”他突然睁着漂亮的大眼睛问我。
　　“什么？”我肯定我当时的眼睛比他大两倍。
　　“我是说，你要不要考虑我一下！”他完全笑了。
　　看见我被他钲住了，他却突然哈哈大笑起来，“跟你开玩笑呢，傻瓜！”
　　“哦，是吗！”我没想到他也有这样一面，到底是完全好了，还是向另一个极端发展了。
　　“别瞎想了，我们回去吧！”小莫突然牵起我的手，把我拉到他身边。
　　“你的手怎么这么冰？”他又来摸我的额头，“不要紧，没发烧！”
　　“你希望我生病吗？”我有点生气。
　　“是呀，你最好生病，发烧！”他的嗓门提高了几个分贝。
　　怎么可以把自己的快乐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。我嘟起嘴，挣脱了他的大手，径直朝19幢寝室楼走去。边走边在心理骂他：讨厌的家伙，没心没肺的家伙，莫名其妙的家伙。
　　“唉！”他的声音在我脑门后响起。
　　“什么？”我回头。
　　“没什么！”他整个嘻皮笑脸。
　　我狠狠地瞪了他一眼，再也没回头。
　　当新的一轮太阳升起的时候，我被一阵音乐声吵醒。哇！啊！我的头！好痛。
　　小莫这家伙终于来上课了，还恢复了往常的样子。小白也在。只是互不讲话。都说今天是恋人，明天是陌生人。他们两总算在我眼皮底下验证了这句话。
　　我的头一定发烧了，开始想起小莫的玩笑。
　　小白告诉我他们分手的原因。简直是不可思议。
　　小白忍受不了小莫对她太好。她当时用非常诚恳地语气跟我说：“莉丽，我不想什么事都由他来决定”
　　“你也知道，娜娜的对吧！？”
　　“对的！我知道她的心很辛苦！”
　　“我也不是他的某样东西，我不要成为任何人的玩偶，我受不了他替我决定一切。”小白痛苦万状，我也被她搞得很难受。
　　“所以你就提出了分手？！”
　　“是的。”她顿了一下，“我还骗他我喜欢上了别人！”
　　“你……”我语塞。
　　“这点请你不要告诉他，否则，否则他不会死心的。”
　　看她痛苦的样子，我只是默默地点了点头。哎，夹在两个朋友之间太辛苦了。
　　这是发生在半年前的故事。
　　这种奇怪的感觉维持了半个月，然后他们都去工作了。只剩下我一个还在考研。
　　没过多久，考研失败，我也工作了。
　　小白在半年后结婚了，我们都去了，只有小莫没去。新郎没有小莫帅气，也没有小莫温和。小白却觉得很幸福。
　　小莫在半年里经常与我通信，不过我们聊的仅限于工作。
　　关于莫白，没有人再提起。我在工作之余，常常感叹世事难料。很想抓住一些东西，结果往往适得其反。于是明白随缘是什么意思了。
　　讲此篇献给娟子与卓子。祝他们幸福！